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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士惠:写入《毛选》第五卷的老艺人(4)
2020-03-25 21:02 千龙网

第一批“老艺术家”

1953年合作社成立,我父亲就进入合作社和其他牙雕艺人一起做活。有了专门的创作场所,国家提供牙料,做什么作品、需要用什么样的料尽管跟社里说,父亲真正体会到国家对工艺美术艺人的照顾和尊重。

新中国成立初期,陈赓大将还拿出他珍藏多年的一对血牙(小象的牙),让父亲雕刻了一对花瓶,作品得到了陈赓大将的高度肯定。

1955年,中共北京市委又把他评为第一批“老艺术家”。在旧社会里像我父亲这种人就是“臭手艺人”,可是新中国一成立,国家不仅成立合作社,还充分肯定了父亲的成绩,把他评为大师,我父亲真的是从心底里感谢共产党,

拥护共产党,怎么能不好好干,不出好作品呢﹖

记得当时《北海全景》创作完成后,政府还奖励了父亲一万块钱。在50年代,一万块钱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可他毕竟是公家的人,这笔钱不能自己留着,交给了社里五千元后,剩下的钱又分给其他和父亲一起做活的师傅们,父亲最后自己剩了两千。这些都是国家给予他工作上的肯定。

1956年,天安门广场上举行了“庆祝社会主义改造大会”。我父亲代表全国手工业劳动者向毛主席送上喜报,当时的喜悦真是无法用语言表达。

为什么那时候咱们国家对工艺美术行业这么重视呢?其实那也是赶上一个特殊的时代。那时候,咱们国家比较穷,经济还没有完全复兴起来。我国的工艺美术品在国际上的口碑很好,一件作品卖到国外就能换回不少辆汽车,再加上新中国成立初期外交的需要,我们把这些工艺品赠送给友好国家,能促进两国友谊。所以说时代造就人才,现在很少有人能再做出像那时候一样有影响力的作品了,因为社会大背景不同了。

那时国家对工艺美术行业有多重视呢﹖这么说吧,朱德总司令来过合作社了解情况,毛主席和周总理都接见过我父亲他们这些老艺人,对他们在艺术创作上给予最大支持,这还不能说明国家重视工艺美术行业的发展吗?

和毛主席、周总理同桌吃饭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件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事,也是我父亲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就是在1956年,他有幸和毛主席、周总理一起在中南海同桌吃饭。

事先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那天,我父亲本来是作为北京市特艺行业的代表参加政协第二届全国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的。当天下午,我父亲接到了国务院邀请他去中南海参加宴会的请柬。

当时我父亲特别惊讶,因为真没想到他一个手艺人也能受到最高国家领导人的接待。新中国成立以前,社会也不稳定,工艺品市场也远远不像现在这么繁荣。像他们这些手艺人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甚至常常面临改行的境地,再加上那时候的创作没什么艺术感,搞牙雕的艺人基本就是难登大雅之堂,所以没有社会地位。没想到现在会被邀请到中南海参加宴会,父亲非常兴奋。

那天下午,父亲先是被安排在中南海怀仁堂里等待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接见。我父亲清楚地记得他当时站在第七排,和他一起接受接见的是全体特艺行业的代表,大家都怀着紧张的心情等待着。等到毛主席和周总理进来的时候,大家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拼命地鼓掌。父亲说当时手都拍红了,眼泪也流出来了,边鼓掌边和大家一起喊“毛主席万岁”。

当毛主席和周总理走到父亲面前时,总理向主席介绍说:“他就是雕刻象牙的杨士惠同志。”主席和总理分别跟父亲握了手。后来,父亲还感慨地说,周总理连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名字都记得清楚,真是了不起。这就反映出国家对他们这些老艺人是相当重视的。

接见过后就是宴请吃饭了。一进到宴会厅里面,父亲想,他这样的手艺人还不是坐在边上的地方?每张桌子上都有名牌,父亲在靠门的几张桌子旁转悠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的名字,就有点含糊了。最后,才不好意思地跟服务员打听一下。这一打听不要紧,服务员看了一眼他的请柬说:“您在第一桌,屏风那边那桌。”然后,还把他领了过去。父亲一看吓了一跳,可不是吗,自己的名字就在第一桌,旁边就是建筑大师梁思成,挨着梁思成的就是周总理,毛主席就坐在父亲对面!看到这,父亲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激动的是他待会儿就和毛主席、周总理坐在一桌,紧张的是他这样一个小人物一会坐在两位伟人身边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不一会儿,毛主席和周总理就入场了。父亲和其他同志们又一起激动地鼓掌欢呼,跟刚才被接见时候的情形一样,大家都十分高兴。等到主席、总理落座后,气氛却有点僵硬,因为大家都有点敬畏的感觉。但毛主席却很亲切地边抽着烟,边和同桌人先后聊起天来。轮到父亲的时候,毛主席问父亲,现在在做什么?父亲就告诉主席在做毛主席雕像。毛主席又问他以后打算做什么呢?父亲又说想做毛主席故乡韶山。

毛主席听了很高兴,最后还问父亲挣多少钱。父亲很不好意思地说:“挣得太多了,我挣180块钱呢。” 毛主席笑着说不多不多,你是艺术家,这怎么能算多呢?就这样,气氛慢慢地调动起来了。

父亲还跟我们说过一个细节,毛主席爱抽烟,在饭桌上他一边抽烟一边跟大家说,我就爱这个(做了个抽烟的姿势),周总理他爱这个(做了个喝酒的姿势)。当时把大家都说乐了。从这个细节,父亲就看出毛主席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领袖,一下子距离感就拉近了不少,大家在饭桌上聊了半天。

责任编辑:张晓宇(QL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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