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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森:牙雕技艺的传承人(2)
2020-03-25 21:11 千龙网

十三岁进作坊学徒

我学的手艺是牙雕。为什么选牙雕这个行业呢?因为我姐姐的公公就是干这行的,他主要雕仕女人物,在这个圈儿里很有名气,别人都管他叫“美人儿邓”。经他的一个大徒弟介绍,把我推荐给了我的第一个师父陈秀。

年轻时的孙森

年轻时的孙森

我师父是雕老头儿的,像什么十八罗汉、文人学士都做得特棒!我就这样进入牙雕这行了。那时候我才13岁,没什么主见,家里人让我去我就去了。去之前,家里就嘱咐我一句话:必须得勤快,得长眼力见儿,别让人家给休回来,休回来寒碜。

我师父的作坊在花市上三条,一开始作坊里就我们爷儿仨:我师傅、我师哥,还有我。干了几个月以后,我师傅又收了一个徒弟,算是我的师弟。

学徒第一天,先学给师父做饭。做的什么饭呢?东北的高粱米饭,特别筋道,特别好吃!到现在我还想这口儿。

我在家里从没做过饭,就问师哥怎么做。他说:“你把锅里头做上水,把米倒里头熬,随熬随和弄。”我就在那儿熬,结果,和弄、和弄……和弄不动了!其实做高粱米饭要一边搅拌一边兑水,等高粱米烂了,再捞出来蒸就行了,可我当时不知道啊。

我就又跑去问师哥:“师哥这饭怎么都和弄不动啊?”

他告诉我说:“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我师父听了没说我,反倒说他一句:“谁让你不告诉他,他那么小,在家也没做过,你告诉他怎么做不就得了!”我师父还挺向着我。所以在学牙雕之前我学的第一个手艺是蒸高粱米饭,现在想起来挺有意思的。

一开始学徒要先学如何准备工具——磨凿子,这就是所谓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磨凿子磨得特别用功,把手都磨破了,磨得直流血。手离开水干了之后,里头的肉都掬着,特别扎疼。

等凿子磨好后,师父给了我一件活儿,让我铲。师父忙没空教我,我不会怎么办呢?我师哥铲活儿好,我就看着他做活儿。他怎么铲,我就有样儿学样儿,按他的样子做,结果第一件活儿我就铲成功了!

铲了个什么呢?到现在我还记得,铲了一个渔家女,左手拿着渔竿,上边垂着渔线。那渔线“起”的时候,我问师哥:“怎么‘起’啊?这挺细的线儿,中间儿折了怎么办?”他说:“你先别掏,把这线儿先‘起’出来。‘起’出来以后,你把它多余的部分再移开,这线儿不就雕出来了么?”

就这样,我完成了我的第一件作品。我拿给师傅看,师父说不错!从这以后,我就开始交完整的活儿了!

这也就刚学了两三个月,我就能独立完成作品了。因为我一看就明白,一学就会,很有点儿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我师父对我特别好。

学徒的时候,每天要早起笼火,烧洗脸水,让师父洗漱,然后干活儿干到中午,接着做午饭。我师父的衣服不用我洗,但他自己洗完,我得把脏水倒了。

当时北京检查卫生特别严,不许往街上倒脏水。可我们院子里又没有下水沟,只得泼到外头去。我当时小,怕被警察逮着,所以每次都倚着门边儿,赶紧哗地往外一泼。

记得那年夏天,有一回我去倒水,可巧儿有一个卖咸落花生的老头儿坐在门口碾米的大碾子上,非赖我说我泼他一身,吵吵嚷嚷地不肯罢休,连街坊都惊动了。其实我往北泼,他坐在西边,怎么会泼他一身呢?可不管怎么说、怎么劝,那老头儿就是不走。最后我师父没辙了,就扒拉了我脑袋一下,实际上并没真打,就是做个样子,那老头见了这才走。

所以说实在的,我师父对我特别爱护,也比较喜欢我。我在那儿待了一年多,他没说过我一回,而且也找不着说我的地方,因为我该干的都干了,也比较勤快好学。

当时北京的象牙作坊主要做的就是加工业务,不用管销售,有广州那边来的商人,他们能弄到牙料,带三个五个,到北京这儿来加工,加工完了他们再拿走,带到香港去卖。那会儿象牙制品的销路都在海外,香港是自由贸易区,所以做好的成品都运到香港,由香港那边出口,转到别的口岸去。

拜“美人邓”为师

我在我师父的作坊里只干了一年半左右的时间,到了1951年,就赶上了抗美援朝。当时西方国家对中国实行经济制裁,香港就被经济封锁了。经济一封锁,海外的市场就全断了,也就没人过来找我们加工了。

牙雕这行业在那会儿就是这样,国际上一有点儿风吹草动,这行业就跟着受影响。活儿没有了,我师父的作坊就停业了。迫不得已,我只能改行儿。

我还记得当时师父把我送到胡同口儿,帮我叫车,目送我回去。这种感情真是终生难忘!我在我师父这儿打下了很深厚的基础,所以日后到别处去干活上手也特别快。

我当时对做牙雕还是很感兴趣的,可就算再喜欢也没辙,只能回家另谋生路。那会儿我也就十四五岁吧,自己知道不能闲着,必须得找事儿干,所以我就去了志强学校,去那里学习缝纫。志强学校在磁器口把角儿的一个大院儿里头,那时候我每天由东八里庄走到磁器口,要走俩小时。我在那儿学了十来天就不学了,为什么呢?因为在那里只学怎么蹬缝纫机。缝纫机一蹬就转,让停就停,很好学。学了十几天,按理说接下来应该教如何裁剪、如何设计吧,可是学校也不教,就只让学生蹬机器。我看在这个学校学不到东西,就不学了。

我回家没待个把月,就去了我姐姐的公公那里学艺,他叫邓文利。当时同行儿都管他叫“美人邓”,就是因为他雕仕女的技艺特别精湛,雕出来的仕女神态特别生动、自然。所以我就进了他的作坊,拜他为师。

邓师父虽然不是牙雕的科班出身,但是功力很深。他学活儿的时候也很不容易,因为新中国成立以前北京的牙雕就已形成了不同的流派,用行话说是“门楼”,有“杨家门楼”、“李家门楼”等。

那会儿牙雕这行当都是小作坊,比较保守,技艺一般都不外传。当时老北京雕仕女雕得最有名的是耿润田,我师父就想跟他学艺,可他不教,但凡师傅到耿先生家做客,耿先生都要拿块儿布把雕活儿盖住。可就是这样,我师父还硬是从耿先生那儿偷学了几招绝活儿。

责任编辑:张晓宇(QL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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